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
据《宋史·艺文志》《通志·艺文略》及陈景元《藏室纂微开题》等载,此书原为二卷,《正统道藏》则析为十卷,即《道经》五卷,《德经》五卷,载于洞神部玉诀类。据文中多“今解曰”云云,盖将陈景元之《道德经注》和《藏室纂微》混为一编。陈景元在《藏室纂微》中把“道”分为“常道”与“可道”,认为“常道”自然而然,随感应变,不可以言传,不可以智索,但体冥造化,无为而无不为。他认为“常道”无名,凡有名可标,有言可说者便是“可道”;常道是道之体,而可道乃道之用;常道湛然不动,而可道有变有迁;常道是理之妙,可道是事之微,常道与可道有内外深浅之别,但二者并非毫无联系,而系体用一源。他指出:“道”的含义是“通”,“万物得之无所不通”。这与唐代道教重玄派说“道”是“虚通不碍”相一致,显然受到重玄派的影响。这个无形无名、无所不通的道,由于其体用的变化使万物得以生成,亦即他所谓“体用既彰,通生万物”,这是他的宇宙生成论。他解释《老子》“道生一”的“一”为道之子,为太极,而太极即混元,也就是太和纯一之气。“一”又叫“无为”、“冲气”或“元气”,为妙物之用。当此浑沦一气,未相离散时,必有神明潜兆于中,这个神明就是“二”。有神有明,于是有分,所以清、浊、和三气噫然而出,各有所归。因此清气化为天,浊气化为地,和气生为人。三才既具,万物从而资生。这是他描述的宇宙化生过程。
他在解老时,还阐述了治身治国之道的思想。认为治身治国当以厚重为根本,治身的人心安静则万神和悦,故无嗜欲奔躁之患;治国的人无为则百姓乐康,故无权臣挠乱之忧。无论治身治国都应顺从自然之道,息爱欲之心,以归虚静之本。因此他在修炼方式上强调虚静寂寞,独悟,冥览。他指出,治身与治国的方法一致,二者并行不悖,清静无为,既是理身之道,也是爱民治国之术。有道之君,若能垂拱无为,功业就可成而不有,万物将自宾,四民无不服。
在陈景元的解老中,传统的神仙长生思想已起了变化。他解释“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”说,积德之君,其治人事天,厚国养民,植根于无为,固蒂于清静,社稷延远,故谓之长生;临御常照,故谓之久视。这是从政治的长治久安角度去解释,不再是传统的长生不死思想。他在序中说,九丹八石,玉醴金液,存真守元,思神历藏,行气炼形,消灾辟恶等,皆老子常所经历救世之术,非至极者也。对传统的神仙术抱看不起的态度,强调此非老子的宗旨。另外,他还常征引《易》《庄子》的思想来解老,体现了他的学术特色。
总之,他认为《老子》一书统论空洞虚无、自然道德、神明太和、天地阴阳、圣人、侯王士庶、动植之类,广大而无所不包,细微而无所不袭。上之首章,明可道常道为教之宗,叙体而合乎妙;上之末章,以无为无不为,陈教之旨,叙用而适乎道,故体用兼忘,始末相贯。下之首章,明有德无德,为教之应,因时之浇淳而次乎妙;下之末章,以信言不信言,为教之用,任物之华实而施乎道。此经以重玄为宗,自然为体,道德为用,其要在乎治身治国。
《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》在宋代便产生了一定影响。李庭《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疏抄序》称其所解“中间贯穿百氏,剖析玄微。引证详明,本末毕备,尤为近世所贵。”宋人薛致玄说,自陈景元后,“道家之学翕然一变”。①近人蒙文通认为:宋代解老之家颇重陈景元,于征引之多可以概见,此风会之一变。陈景元之学渊源于陈抟,后人每叹陈抟之学仅于象数图书,读陈景元老子注,而后知二程所论者,景元书中已有之,足见二程之学于景元渊源之相关。②这表明陈景元的解老对宋代理学有一定影响。
宋彭耜纂集的《道德真经集注》集引《藏室纂微》较多,董思靖《道德真经集解》亦有所引。今人引用参考此书的有:朱谦之《老子校释》、张舜徽《周秦道论发微》 (作为引用版本)、陈鼓应《老子注译及评介》、张松如《老子说解》。可见其为诸家所重视,是道教解老著作中较为重要的一部。
《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》